语见程颢《答横渠张子厚先生书》。《系辞》说“何思何虑”是说所思所虑只是一个天理，更无别的思虑，并不是说没有任何思虑。所以才说“同归而殊途，一致而百虑，天下何思何虑”，说“殊途”，说“百虑”，哪里是说没有思虑？心之本体便是天理。天理只是一个，还有什么可思虑得？天理原是寂然不动的，原是感而遂通的。学者用工夫，虽千思万虑，只是要恢复它本来的体用而已，不是用私意能安排思索出来的。所以明道先生说：“君子之学，莫若廓然大公，物来而顺应。”如果用私意去安排思索，那就是自私、耍小聪明。“何思何虑”正是工夫，在圣人分上，便是自然地；在学者分上，便是勤勉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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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书云：『今之为朱陆之辨者尚未已，每对朋友言正学不明已久，且不须枉费心力为朱陆争是非，只依先生「立志」二字点化人。若其人果能辨得此志来，决意要知此学，已是大段明白了。朱陆虽不辨，彼自能觉得。又尝见朋友中见有人议先生之言者，辄为动气。昔在朱陆二先生所以遗后世纷纷之议者，亦见二先生工夫有未纯熟，分明亦有动气之病。若明道则无此矣。观其与吴涉礼论介甫之学 ，云「为我尽达诸介甫，不有益于他，必有益于我也」 2 ，气象何等从容！尝见先生与人书中亦引此言 3 ，愿朋友皆如此。如何？』

此节议论得极是极是，愿道通遍以告于同志，各自且论自己是非，莫论朱陆是非也。以言语谤人，其谤浅。若自己不能身体实践，而徒入耳出口，呶呶度日 4 ，是以身谤也，其谤深矣。凡今天下之议论我者，苟能取以为善，皆是砥砺切磋我也，则在我无非警惕修省进德之地矣。

吴涉礼：“涉”为“师”之误。吴师礼，字安仲，杭州人，传见《宋史》卷三四七。介甫：王安石。《二程遗书》卷一作陈师礼。

语见《二程遗书》卷一。

尝见先生与人书：指王阳明《答汪石潭内翰书》。

呶呶（náo）：形容说起话来没完没了、喧嚷不停。来信说：“如今为朱陆之辩者仍在继续，我和朋友讲论，正学不显明已经很久，暂且不要枉费心力为朱陆争是非，只要依老师‘立志’二字去开导人。如果这个人果能立此志，决意要学此学，那就已经是大体明白了。虽然不去辨明朱陆是非，他也能自己觉悟出来孰是孰非。又常见朋友之中见有人讥议老师学说的，就会动怒。当初，朱陆两位先生之所以会招致后世纷纷议论，也只见两先生工夫还未纯熟，分明有动气的毛病。若明道先生则没有这病痛。观其与吴涉礼论王安石的学说时讲：‘为我尽传达于介甫，不有益于他，就有益于我。’这气像是何等从容！曾见老师在给人的书信中也引用过此言，希望朋友都能如此。怎么样？”